印象派画家游乐于自然中,寻找题材,怎样才

2023/2/11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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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派作为一个重视光色、放弃物体坚固性的画派,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与新起的工业社会产生连接的?

有个现象值得注意,印象派作为一个新画法起先被批评家嘲笑辱骂,这在艺术史上是完全不稀奇的,而印象派让我们感到稀奇的地方是,这批无名无位,又没有话语权的年轻人手中的一个新画法为什么就会做大了,而且它的影响扩散到了整个西方艺术界。

要知道,他们背后一直是没有任何社会势力支持的,就是被他们视为领头大哥的马奈,其实一次都没有参与过他们的展览。原因很简单,马奈出生上流社会,一生都渴望被主流认可,当他的《女神游乐厅的吧台》一画终于让他在沙龙展中获得极大成功,并得到了官方授予他“荣誉团勋章”的时候,他却叹气道,“这实在太晚了”,的确,第二年马奈就过世了。

那么我们想想看,这批年轻人给自己开画展的定位是“无名艺术家展览会”,马奈跟这些“无名艺术家”们一起做展览对他来说是有点丢份的。艺术史上一个人或一群人标榜一个新画法,这种事常有,一般闹一阵就过去了,自生自灭,最好的也就是作为一种异类在艺术史上占据一点小小的位置,就像英国19世纪后期出现的“拉斐尔前派”。组成拉斐尔前派的那批英国画家,无论是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都比法国印象派成员们要高出许多,其中有教授,有贵族和名流,但他们那个画派就是闹一阵就过去了,绝无追随者,更谈不上做大。

我们对此稍稍多一点观察马上就会发现,“拉斐尔前派”是属于提倡往回看的画派,他们要让人的情感和价值观回到拉斐尔之前,这就让他们无法做大了。而法国这群完全无名无位,只能互相取暖的印象派画家们,采取的却是往前看的角度,我们现在就来探讨一下,是不是正因为这一点,导致了这群无名的印象派画家会做大,他们的风格手法会被广泛流传。为求证这一点,这一讲我们集中要谈的是印象派的题材了,我想让大家看到,其实印象派在题材上所作的重要改变一点的不在画法之下。

我们真别以为印象派只因追求光色的潦草笔触那点事激怒了学院派的,才不那么简单呢,我们该记得,印象派那种近看只有一团笔触,远看才有轮廓的画法,在17世纪的西班牙优秀画家委拉斯凯兹那里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家还能记得我们在上一季39讲中对他画的小宫娥的分析吧。还有,荷兰画家伦勃朗越画越奔放的油画肖像中,也有类似的笔法,此外还要加上19世纪上半期的英国画家透纳,他的风景画得比印象派还要模糊甚至空无一物,他们这些画家不光没有被抵制,被痛骂,反而是得到了欣赏。

其原因就在于,他们作为个体发展出来的这类技法,并没有要从根基上去颠覆西方写实艺术的整体框架,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不会去触动写实艺术的题材和类别,比如,像委拉斯凯兹那种成天呆在皇宫里的宫廷画家,他画的都是王室人员,他即使会画一些劳动者的形象,也往往尽量放在神话题材的框架内。这可以说明,画法改变只是浅层的,这种发生在浅层的变化,并不会让画坛主流有那么大的紧张,产生那么大的恶感。而19世纪后半期法国印象派们却和那些前辈们大大不同,他们改变绘画的远不是只在画法而已,更加还有题材,甚至还改变了人们感知世界的模式。

随着这一讲的分析,我会让大家看到,印象派对西方绘画的改变是全方位的,那对学院派树立的古典艺术权威的威胁可就大了。即使那群年轻人在一开始并不想要跟学院派闹什么别扭,他们充其量只是喜欢新鲜,画一些学院派不画的东西,他们只希望也能参加沙龙展览,被主流接受。然而,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正是他们图新鲜的本能把他们带进一个时代,而这个时代在学院派那里完全没有得到反映的。

事情很明显,即使年轻的印象派画家们自己没有打算一定要与权威势力为敌,可远比他们老谋深算的学院派们却感觉了威胁,那就是,学院派体现的完全是旧时代的景观、节奏和人与世界的相处模式,而这群年轻人的画则体现了新时代的景观、节奏和新的相处模式。虽然前面说过,改变学院派古典模式,分了两步,第一步是库尔贝的现实主义解决题材的局限,马奈和印象派则是解决了画法上的局限,但我们还真不能把对印象派的认识只集中在他们的画法上,一直以来,我们谈印象派,注意力太多放在画法上了,题材方面的讨论往往不够。

我们现在隔了距离去看,当年库尔贝的所谓造反,主要是用身边熟悉的乡亲形象、或者是肥胖不修饰的裸女等等去和学院派唱反调的;米勒则是集中画他熟悉的农民形象,这些做法对于反映一个时代甚至都是谈不上太多的,或者说只有非常微弱的一点点,而真正做到了全面反映一个时代的景观,却是由印象派画家们去做到的。

印象派是如何在画作中反映一个时代的?

从高处往下看的视角,下降到地面上,来看看印象派们登场时的社会场景。19世纪中叶的法国正是拿破仑三世的执政时期,拿破仑三世是那个法国的著名伟人拿破仑的侄儿。

拿破仑三世作为执政者,扮演的角色很有趣,他是被民选出来的法国第三帝国皇帝的角色。作为统治者他或许有许多被人诟病之处,然而,我们在这里只谈他从-年22年的执政期中,在推动法国的现代化方面做的一些事,尤其是与艺术有关的一件事,便是对巴黎城的现代化改造。在改造中,巴黎城中的贫民窟被大面积拆除,道路被拓宽,巴黎城兴建起了林荫大道,在横穿巴黎的塞纳河上建筑了多座桥梁;工厂则全部搬出市区,郊区被大力开发,出现了第二个工业化的巴黎。

那里采用低廉的租金和工作机会把工人阶级都吸引过去,同时在巴黎的东西两侧兴建了森林公园,修建时尚跑道,供市民们消遣锻炼使用,最后巴黎被改造成为了一个由林荫大道和绿地公园组成的城市了。巴黎市容在改变的同时,它的社会结构也在改变,在拿破仑三世统治期,工人的待遇有显著提高,工人组织获得了合法地位,工人能享受到假期,并有意外事件赔偿和老龄津贴。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处于底层的,在法国被称为“第三等级”的人地位上升了。就巴黎来说,新兴的中产阶级以及劳动者逐渐上升为社会人群的主流,形成了一种全新的休闲文化生活。

特别是巴黎郊区在兴建工业区的同时,娱乐业也挨着它们一个一个地建立起来,供劳动人群在周末和节假日消磨时间。于是在19世纪后半期,游乐对于巴黎和附近的人完全成为普通人的常态,是劳动者们也可以拥有的一种生活了。虽然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彼此看不上对方,但不影响他们都挤在同样的地方娱乐。那时候,一个巴黎的工人在周末换一身衣服,就能到他任何想去的地方去玩上一整天。

因此,库尔贝笔下辛苦的石工,米勒笔下沉默的农民,到印象派时期已经是可以走进游乐场的人群中去了,这种风气从巴黎扩散到各处,成为一个时代的景观。我们看看当时一位作家的描述是这样的:“我到乡村已经有一周了,有些厌倦,厌倦了这沉寂,终于等来了休息日——巴黎人要来了!我高兴地喊叫起来。大自然将脱下沉默的外衣,成为了如一个推销员公开追求的酒吧女招待了。

乡村就这样慢慢地为巴黎人所侵占,成了一个巨大的咖啡馆,甚至比香榭丽舍大道上那些音乐咖啡馆还要大。这些人来到了乡村,清风里开始夹杂着玩笑声和嘘声。炸鱼和酱汁炖兔肉的香味飘满河岸,飘向田野。一场有打开香槟酒塞子的频频声,小刀敲击玻璃杯声,以及淫歌艳曲混杂而成的音乐会开始了。”

这样的描述,几乎就是印象派绘画的文字翻译了。我们看到印象派们大量描绘下了这样的场面和人群,从马奈的《杜伊勒丽花园的音乐会》到雷诺阿的《姆林公园的舞会》以及这些画面上呈现出来的市区公园或郊外的小树林中娱乐着的密集人群,让我们都几乎真的能听到大众们取乐的喧哗声。如果我们再去看毕萨罗画下的巴黎街景,莫奈画下的火车站,德加画下的酒吧中每天去喝一杯的巴黎男女们……我们就能知道,印象派画家们几乎是无选择地记录了巴黎现代生活的样貌。

在19世纪后期,还没有哪一个画派能够像印象派那样,能把社会景观改变体现的如此一目了然。印象派画家们笔下的游乐图,在草地和小树林里游乐的人群就已经全都是一群群的普通人了,男人随便穿着没有袖子的背心,帽子歪戴着,女人们靠着栏杆或者桌子边上,左顾右盼……大家挤在同一个地方,喝酒,聊天,试探,调情……所有这些简直可以当成那时的新闻照片来看。在一个摄影还没有进入大众媒体的时代,要了解19世纪的巴黎,去看印象派的画作就够了。画面景观的改变非常重要,其中的信息量非常大,每个时代画中的景观和人物角色的不同,不只是图像上的改变,它还直接能反映出不同时代的价值观。我们只要来看法国18世纪的画家是怎么去画市民的,就能很清楚地看出两个时代在价值观上的显著区别。

夏尔丹是法国18世纪善于画普通人的优秀画家,他在艺术史中很出名,就因为他在一个洛可可流行的浮华时代中,很难得的眼睛向下,描绘了人们日常生活,而且画得非常动人。

我们看他在年画的《餐前祈祷》正是对普通市民生活的描绘,人物都置身在室内,那个空间是小而封闭的,人物的衣着并不华丽,但显然又是有温饱的。

只看这幅画中的情形,桌上铺着桌布,椅子是配软垫的,椅背上还挂着小孩子的玩具,就能说明这是个生活安稳的人家。能过上这种生活,对18世纪法国的一般人来说就意味着是幸福:能够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到时间就开饭,虽不大富大贵,但平静温馨,衣食无忧……

夏尔丹成为18世纪很受欢迎的画家,就在于他的画完全传达出法国18世纪人们真实的现世安稳、平和安全,一切人生的喜乐都在小小的私人空间中发生,对于中世纪乱世还没有退得太遥远的欧洲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意味着满满的人生幸福,然而,那是一种社会进入现代化之前的幸福。

到了印象派时期,社会的生产方式的改变,引起了社会阶层结构的改变,幸福观也被改变,这在两个不同时代画家的画面中被充分地呈现出来了。夏尔丹《餐前祈祷》中的社会景观在一百多年之后,显然完全过时了,置身于那样的家世场景绝不会再被人们视为是幸福的表达。

随着社会生产力提升,社会的安全度上升,交通更加便利快捷,普通人的生活格局已经被打开了,人的社交环境从社区、家庭和教堂转移到了商业性场所和自然空间——咖啡馆、娱乐场、交易所、剧院、舞厅、房子后面的花园、水上的小船、河岸的草地、海边的沙滩……

印象派的画中所描绘的野餐、郊游、散步、划船……不仅展现了19世纪60、70年代法国人娱乐休闲的场景,更要紧的是这些题材完全体现出了新时代中的幸福观:他们画中的那些吃喝玩乐的人群、花园、海边、女人、带花边的裙子和阳伞,全和当时人们的收入及闲暇直接联系着,也就是和他们的生活品质直接联系着。就是在这种地方,印象派们的作品直接对接上了19世纪后期的法国社会的价值观念。

从他们画上我们是多么清楚地看见了,法国18世纪对于室内安静生活的欣赏,在19世纪下半期完全换成了对人来车往,花园、沙滩和阳伞的欣赏了。

随着欣赏上的改变,连带着艺术也从深刻的思想或严肃的主题,转向让人能感觉轻松娱乐的主题了。情况再清楚不过,工业化时代带来的深刻改变,学院派不去呼应,甚至连碰都不碰一下,却是有了这群年轻人去呼应了。我们要把印象派从题材和技法两个方面一起去看,就不难了解为什么那十几个完全无名无位的年轻人,竟然能够最后取代在法国画坛经营了两三百年的强大古典传统。这就充分说明,人为的力量从来是敌不过时代的,是时代把强大的学院派们甩出去了,并来让印象派来做大。然而,印象派的意义甚至不止这些,它在呼应时代上还有更深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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