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参军那个成了副司令的兵,经历了怎
2023/6/24 来源:不详故事很长
也很震撼感人
年12月16日,在北京卫戍区老干部局、某干休所徐政委的安排下,五名在京硕士研究生(退役大学生士兵)对董占林老首长进行了亲切访谈。在访谈中,老首长与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畅谈军旅生涯,向我们概略讲述了丰富的人生经历。老首长的经历充满了艰辛曲折,曾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持续两个多小时的访谈让我们这些后辈获益匪浅,从中深切感受到了老前辈对国家未来的操劳和思考,也感受到了老前辈对我们年轻一代的谆谆期望。
初次萌生采访老兵这个想法,还是我们几个在北京的退役的研究生战友们一起闲聊的时候想出来的,一帮人指天骂地的骂这些败坏着我们抗战先烈的抗日神剧,我们却没有办法去纠正他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错觉,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去接触到那些老兵,我们没有办法去触摸那场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的战争的真实的细节。
年国庆节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已经退伍几年的家伙窝在天安门广场下面的地下通道里面,一边等着看第二天的升旗仪式,一边重温了九三大阅兵。看着那些已经到了耄耋之年的老兵们,我们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为那些为国征战了一生的老爷子们做一点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但当时也仅限于说说。
不过,后来我们的这些想法不知怎么传到了北京卫戍区某干休所的领导那里,干休所的徐林政委,这位24年军龄的老大哥一拍大腿,说行,你们这帮小子有想法。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我就帮助你们实现这个想法。
于是,年12月的一天,干休所的唐宗亮班长带着我们五个退役士兵研究生,来到了干休所的老干部活动室,见到了抗战老兵董占林董老爷子。
还没见到董老爷子的时候,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忐忑的:年参军,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西藏平叛、对印自卫反击战,55年开国的上校。当过54军的副军长、11军的军长、47军的军长、原兰州军区副司令……
年,参加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年至年,任晋察热辽军区第22旅65团副团长,第16旅48团副团长。
年至年,任东北野战军第8纵队23师69团团长。参加了黄土岭战斗、百团大战和辽沈战役、平津战役、衡宝战役等战役。在对印自卫反击战中,击溃印军。
年至年,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4军师团团长、团团长。
年至年,任陆军第54军教导大队大队长。
年至,在解放军军事学院高级速成系学习。
年至年,任陆军第54军第师第一副师长兼参谋长。
年,被授予上校军衔。荣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
年至年,任陆军第师师长,参加了年的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
年至年,任陆军第54军副军长。
年至年,任陆军第11军军长。
年至年,待分配工作。
年至年,任兰州军区副参谋长、陆军第47军军长。
年12月至年4月,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中共兰州军区委员会常务委员。
年,当选中国共产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
年,当选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
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章。
年9月,被授予中将军衔。
年,当选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华侨委员会委员。
这样的资历让我这个只当了两年兵的小子暗暗吐了吐舌头:乖乖,这简直就是个活着的李云龙啊!这样的老爷子,那得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啊。
等到见到老爷子的时候,我发现,我先前对他的设想多多少少有点跑偏。老爷子看着我们几个后辈很和蔼:“听说你们几个小家伙当过兵,挺好,我给你们讲讲我们当年当兵的事儿。”看着我们给老爷子买的东西,老爷子哈哈一乐:“你们要是扯这套的话,我就不给你们讲了。”
在访谈中,老首长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究竟中国是怎样站起来的?随后,他用亲身经历和当时形势来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老爷子清晰的思路,惊人的记忆力和丰富的肢体语言更是让我们惊叹。要不是看着老爷子那一头的白头发,稍微有些佝偻的身体,我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马上就要岁的老人。
老爷子挨个问了我们的部队,当问到我的时候,老爷子说:“我知道,你那部队是二野的一纵,杨苏纵队嘛,二野的主力嘛。”
问到大明的时候,老爷子乐了:“你知道我是谁?你那部队当年就是11军的部队,我就是11军的军长。”
问到文忠的时候,老爷子又是一乐:“你那部队我熟得很,我在兰州可是当了十年副司令呐!”
老爷子说:“我小时候受过不少苦,经历的东西很多。这一个小时也讲不了啥东西,我就从我怎么当的兵讲起吧。”
“当兵要不要!”“要!”
年!这一年,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无疑是难过和辛酸的。就在前一年,日本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展开了全面的侵华战争。随后,又在上海发动了八一三事变。继伪满洲国之后,华北、华东,诺大个中国陷入了血火之中。淞沪、忻口,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却依旧挡不住侵略者的铁蹄。而刚刚过去的年12月,在血泊中颤栗的南京,那30多万同胞的亡魂更是让全中国的人们都意识到:这场战争,只能胜,不能败。要么胜,要么死。
而这些,对于当时还不到15周岁的董老爷子来说,显然还不是他所能理解的,老爷子说:“我那时候才多大啊,那些个东西我都不知道,咱们说实话,我当兵就是为了混碗饭吃,为了活着。”
说起来,在我们的认知当中,但凡是经历过新中国成立前的历次血战百战余生的老兵们,一说起自己当兵时候的想法,大抵逃不出“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为了国家独立富强”这类又红又专的词句。而董老爷子这话,却能让我们近距离地触摸到,那个年代的老兵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年,那一年,董老爷子(当然,那年还是小董)还不到15周岁。而在此之前,小董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弟给别人当了将近三年的长工了。
老爷子说:“我啊,11岁爹死,12岁妈死,就剩我和一个弟弟。我还有一个弟弟,当时家里养不活,送给别人了,我那弟弟当时才三岁啊,但是不送人,跟着我家就得饿死。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我当时也不大啊。”
“当时啊,没办法,就找到亲戚,让他们帮我找找能让我干的活,我和弟弟得吃饭啊,亲戚家里也不富裕,我们也不能吃白食啊。”就这么着。小董和自己的弟弟开始给别人家当长工,说到这儿,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跟你们说啊,你们现在以为只有地主家才能雇得起长工是吧?我当时要是给地主家当长工还好了呢。我给人家扛活的那户人家,其实就是个上中农,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而已。当长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给人干活出了差错,人家打你骂你那都还算不错,要是你干活把人家东西弄坏了,那惨了,你的工钱就得赔人家的东西,白白给人干活不说,到头来自己啥也挣不着,完了你还得挨顿骂。”
转眼到了年3月,抗日战争已经进行了快大半年了。由于日军的侵略,华北大地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武装,“有枪就是草头王嘛!”老爷子如是说。“乌龟王八满地跑,土匪司令赛牛毛。”仅仅河北中北部地区,光挂了号的国民党武装就有十二路。
“当时那帮国民党啊,吃喝啥的都得我们老百姓供着,我就时常给当时在张坊镇的‘二路’司令部送东西。那时候有很多国民党兵都是抓壮丁抓来的,也算是穷苦人。我当时就是个小长工,他们不欺负我。当时也有人撺掇我当兵。可是,我能看到他们大官欺负小官,老兵欺负新兵,我不愿意,他们就又说让我去找‘中央军’,可是我看到过的那些个中央军也没比他们强到哪儿去,我就说,当这样的兵也没啥意思。”
15岁(年)时,狼牙山五壮士、大渡桥十八勇士的所在的团进驻河北省房山县镇江营村。
当小董看到新到来的军队平时队伍很整齐,军官很和气,部队进村后就帮老百姓挑水扫地,有事儿没事儿就唱歌,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齐很好听。这与原先驻在村中军队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国民党的军队吃喝由老百姓免费提供,军队里大官欺负小官,老兵欺负新兵。参加新来军队的想法便不时在老首长的脑海中闪现。老首长说:“一天,一营四连司务长买鸡蛋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参军的申请。”就这样,在上士司务长的介绍下老首长参加了八路军,这便是军事生涯的起点。
这是个啥队伍呢?
晋察冀,只要是研究过抗日战争的朋友,肯定都绕不过这三个字,第一块敌后抗日根据地,敌后的模范抗日根据地,八路军师的老底子,从干部到战士大都是红一方面军经历长征百战余生的老兵,无论军事素质还是思想政治,放眼八路军各支部队当中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而来到小董他们老家的这支部队,就是后来在黄土岭四炮干翻了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的八路军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的部队。一团团长陈正湘,年的开国中将。长征的时候是著名的号称“中央红军三只虎”之一的红二师红四团的团长,打过平型关、雁宿崖、黄土岭。黄土岭上正是这位猛将亲自指挥迫击炮兵干掉了阿部规秀。能来到这样的一支部队当兵,想来老爷子的命真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老爷子说:“当时的一团是主力团,那可是打过大渡河的,还出过狼牙山五壮士的部队,一个营四个连,外加一个机炮连,一个营五个连,你想想那得多少人?当时晋察冀最能打的,就是我们一团。”
当然,这些东西小董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这支部队很好,他想去,正苦于没机会去的时候,赶上部队的司务长来买鸡蛋,小董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他问司务长:
“我想当兵,你们要不要?”
“要!”
“真的?”
“真的,八路军说话不骗人!”
一句话,小董的命运,就此改变!
老爷子说:“我当时读过几年书,会写字儿,司务长说你写个你自己的名我看看,我就写了。司务长一看,说行,挺好,就把我带到队伍上了。后来四连的指导员郑三生知道了,说这放在司务长那边不是浪费吗,来连部给我当通讯员吧。”
小董不知道在司务长那儿和在指导员那儿有什么不一样的,小董只知道,自己当兵了,今后要走的路,不一样了。
只是,小董不知道,这条路,他一走,就走了一辈子。
“我那胳臂差点就废了”
“杀!”随着这一声呐喊,我们的小董同志人生中第一次肉搏战,就这样开始了。
年,一贯骄狂惯了的日军在中国战场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徐州,李宗仁将军指挥第五战区的一帮子杂牌部队,硬是把畑俊六和寺内寿一俩日军大将打得老脸生疼。藤县,川军师王铭章师长和将士血战三天,全部壮烈殉国。
台儿庄,池峰城师长带着西北军的弟兄们跟鬼子玩起了肉搏。鬼子在这儿交待了一万多口子。武汉,总兵力将近万的国民党部队以白崇禧、陈诚、吴奇伟为代表的一票悍将领衔,与侵华日军第11军恶战将近四个月,“老虎仔”薛岳更是在万家岭几乎全歼侵华日军第师团,逼得师团师团长松浦淳六郎差点切腹自杀。
但即使这样,中国军队依然无法遏制住侵华日军的铁蹄。日军占领了徐州、武汉、广州。华中、华南大片领土沦入敌手。与此同时,在华北的广大地区,八路军在敌后展开了大规模扩大巩固根据地的行动。这使得日军不得不在华北地区集中大批兵力防守,没办法继续向华中战场抽调兵力。
随着战线的逐渐拉长,日军越发觉得八路军和敌后根据地的存在对自己战略的展开造成了严重的威胁。有鉴于此,侵华日军的“华北方面军”于年9月,集结驻华北各部队5万余人,向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发起了大规模“清缴”行动。老爷子所在的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对在王快镇的日军约两个大队发起了攻击。
现在我们大多数人一提起日军的大队编制,基本上会认为那也就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营。其实,这个想法存在一定的误差,日军的大队编制要比中国军队的营编制的实力要强得多得多,一个标准的日军大队包括30人的大队部,一个人的运输中队,四个(或者三个)人的步兵中队,一个人的机枪中队,一个55人的炮排。无论士兵的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的水平,都要比当时的中国军队要强上太多了。
老爷子说:“打王快,我们部队从上午七点多开始打,一直打到下午四点多才突破鬼子的防御阵地,我那个班啊,原来11个人,等打开鬼子的防御阵地的时候,就剩下6个了。”
这是小董下到战斗班排的第一场战役,难免有些紧张,说起来,小董这也算是得偿所愿。当了兵之后,小董就在四连当通讯员,在连长指导员身边晃,连队几次参战,小董都是连个边都没挨上。小董一直盼着来一场正儿八经的战斗,跟着战友们跟鬼子硬碰硬地来上一场。但是小董又害怕,倒不是怕打仗,而是怕自己跟连长指导员一说,人家觉得自己不听话,不要自己了。
这回,小董赶上了!
提起肉搏战,大家在影视剧作品当中恐怕没少看到过,但是现在的影视剧作品当中,更多体现出来的是那帮子抗日大侠们高强的武功,对于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肉搏战反倒是体现的轻飘飘的。要是想看够味的肉搏战的镜头的话,我觉得《血战台儿庄》和《太行山上》里面拼刺刀的画面能够让人感觉到肉搏战的血腥和残酷和战士们的粗犷和凶悍。
记得以前看李钢林老师写的《怀念步兵*想起一位姓王的战士》里面曾经写到一个人面对刺刀时候的真实反映:
“如果真是面对刺刀,一般人都得屁眼发酸,我们试过。有一次,一个特淘的伙伴趁学员架好枪,去进行别的训练时,偷偷地拿起一枝带刺刀的真枪,往我面前一杵,把刀尖直接逼在我眼前,逼问我的感觉,我立即感觉到强烈的眩晕,屁眼发酸,后背发凉,憋不住尿,人一下就被抽空了,全身的汗“刷”的一下都出来了。他一个挨一个地比划,挨个地问,个个如此。”
这只是在训练场上面对刺刀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可以想象,当战场上面对面的和敌人肉搏战的时候,战士们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难怪说:“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我们,开始平静地讲述他这辈子的第一次肉搏战。
“突破了鬼子的防御阵地之后,我们开始在王快镇北面的丘陵地带搜索残敌。正往前走着,突然从旁边的的芝麻地里蹦出来五、六个鬼子,端着刺刀,哇哇叫着就冲过来了。我们六个人和他们就拼开了刺刀。当时估计也是被我们给打怕了,这几个鬼子很凶,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很绝望,也许是估计自己跑不出去了吧,他们拼刺刀拼的特别凶狠。我们班剩下的六个人,又倒下三个。我拼倒了一个,但是我的左手手指头让鬼子的刺刀给砍伤了。要不是有那枪挡了一下,我那胳膊就废了。”说着,老爷子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动了动那根手指头。
这仗打完,小董挂彩了。由于没有消炎药,小董的伤口感染,整个胳膊都肿起来了,肿的跟碗口一样,还发起了高烧。连队的卫生员想要劝小董留在老乡家里养伤,劝了多少次,小董的脑袋摇的都跟拨浪鼓似的,反正就一条:“我不离开部队,我就要和部队一起走。”后来,连队的战友就做了个担架,抬着小董走,直到小董的伤完全康复。
说到这儿,我们才想起来,这时候,离小董15岁的生日,还差不到两个月。
“抬着我的那些同志们,岁数也都不大。”这让小董觉得,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哥哥,心里很暖。
这,也许就是对“袍泽之情”,最好的诠释吧。
“老首长,那年你还打过我咧。”
提到“袍泽”,相信大多数朋友都知道是形容军中同袍之间情谊的词汇。“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军中战友的情谊,自古以来都会引起人们的共鸣,也正是有这样的情谊,军人,一直是“重情重义”这个词的当之无愧的代名词。
老爷子当兵当了一辈子,和他身边的战友自然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一讲到这儿的时候,老爷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回味的表情。
“我当兵那时候,一开始在四连。连队的指导员是郑三生,就是他把我调到身边给他当通讯员的。”老爷子说着摆了摆手,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容。
郑三生,年的开国少将。年出生,年参加工农红军,参加过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长征中百战余生的老兵,黄土岭,狼牙山,清风店,天津卫,多少次这老爷子都被担架抬下去,身边战友都以为郑三生肯定“交代”了,但是没办法,大抵打过硬仗的那种老兵基本上命都不是一般的硬,每次郑三生都能活蹦乱跳地回到部队去。这样的老爷子,脾气自然小不了。
后来,年4月的时候,时任天津警备区司令员的郑三生当选为中央候补委员的郑三生接受了毛主席的接见。当时,毛主席跟郑三生开玩笑说:“郑三生,三生有幸啊。”
老爷子说,当时郑三生应该还兼任着解放军第66军的军长,野战军军长当选中央候补委员,这在当时也是独一份的。说起来,这俩老爷子还都是人还没枪高的时候就当兵了,我就想,当时看到小董的时候,老郑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才把小董调到身边的。
“郑三生啊,他打过我两回。第一次,我给连部添灯油,我一下子添多了,他就骂我,说狗养地猪养地你添个灯油都添不好啊?啊!八路军不是地主老财,架得住你这么浪费?”小董很委屈,就回了一句,说我添的不多,郑三生上来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不要紧,小董当时就不干了,他找到连队的党支部书记,一排的副排长张献忠,说不是说革命军队里人与人之间是同志关系吗?是革命同志,指导员咋能伸手打人呢?
张副排长问小董想咋处理,小董就说,我不想干通讯员了,出力不讨好,还受窝囊气,打仗还上不去,这兵当得没意思,我要下班排,去战斗部队。于是乎,小董就去了战斗班排,下班不到10天,小董就和鬼子拼开了刺刀。
后来,小董又回到了老郑身边当通讯员。说是老郑,其实,那时候,他也才22岁而已。
年11月,上级决定让当时在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二营当通讯员的小董去学习测绘。当时,小董不乐意去,觉得自己跟部队有感情,不愿意离开部队和身边的战友。
郑三生一听,火了,说“狗养地猪养地,你敢不去?!你要是不去老子给你吊到树上拿鞭子抽你!”我当时小啊,我害怕,我就回去打背包去报到了。那边负责的问我,你认字儿不,我说会,他说你写个名我看看,我就写了,我写完他就说我合格了让我报到去了。”
年,接受了图上作业参谋业务集训的小董以84分的成绩毕业,成了一名排级干部。那年,小董不到17岁。
说到这儿,老爷子笑了笑:“后来,那是八几年的时候,郑三生是济南军区副司令员,那时候我是兰州军区副司令员。他来,我去看他,我说:‘老首长啊,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还打过我咧。’郑三生瞅瞅我,说我啥时候打过你,说完了还要从床上起来,再给我一下子呢。”
副司令员调戏副司令员,俩老头倒是挺会玩的…
“要不是郑三生啊,我不可能当干部,学了测绘,当了测绘员,那就是排级干部啦,不是兵啦。所以,你别看他打过我,我不恨他,我这辈子还要感谢他咧。”老爷子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了。
中国陆军,永远的光荣与骄傲
那一天,老爷子讲了很多,一个多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老爷子给我们讲的,让我们想了很多。
老爷子说:“你们不要以为八路军都是大老粗,没文化,那十团团长白乙化,就是大学生,年牺牲了。他们团那个参谋长,也是大学生,相当有水平。”
老爷子说:“我当通讯员,每天都要给连长指导员洗衣服,八路军的干部相当讲究的,都很爱干净的。”
老爷子说:“当时有个国民党的团长,是东北军的,打完日本之后加入咱们八路军了,当时他身边三个营,俩营长都是共产党员,你说他能不受影响么?”后来我们知道,老爷子嘴里的国民党团长,就是开国上将,百岁将军吕正操。
老爷子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当时冀东军分区有三个团,排名是13、12、11团。13团团长是包森,一开始特别能打,结果后来包森死了,13团就不行了,让12团给比下去了。”
老爷子说:“我这辈子一共就受了三次伤,都是轻伤,小伤。有一次,那美国的化学迫击炮打过来,一下子打到了我的腿上,裤子上粘上了那玩意儿,要不是我那警卫员用刺刀把我的裤子给挑开,我的腿就完啦。”
老爷子说:“丁盛你们知道吧?那家伙脾气大。我顶了他三回,他那时候骂我,说要撤了我的职,我说你爱撤就撤。最后他还是让我当了师的师长。”
老爷子说:“打完印度之后啊,我在那个麦克马洪线北面的察隅县修了一座烈士陵园,当时我们师牺牲了两个副营长。我当时是师的师长,那个烈士陵园修了节台阶,烈士陵园修完了之后,我哭了。”
这里安葬了这次战役牺牲的战士,他们永远留在了喜马拉雅山下,从此,只有松涛、雪山和流淌的察隅河水与这些烈士相伴。当讲到这次战役中牺牲的战士时,老首长放慢了音调,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悲。老首长摆了摆手,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到:“每次去这里都忍不住会哭,因为是我带他们来到这里的。”
强起来靠一代又一代人接力干
在访谈中,老首长却向我们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新中国站起来的28年时间,富起来的40年时间,未来我们靠什么来强起来”?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面临的特定历史时期和特定形势,每一代人需要每一代人的使命和担当。老首长提出的问题需我们这一代人在干中作答。
1.磨砺自己是年轻人成才的必要条件
访谈中,老首长说:“年轻人吃点苦是有好处的。”首先,作为接受过部队教育的退役大学生士兵群体,我们深知强国必先强军。自军队体制改革以来,面对艰难繁重的训练任务和压力。我们都从学校中应召入伍,我们需像老首长年轻时那样勇敢坚韧的接受挑战。洗去稚气,早日实现由一名地方学生向一名合格的军人转变。退伍后的我们才明白,更好的成长,对自己一点点的突破,生命新的跨度是靠付出从干中得来。
2.知识靠老师引导和自身努力逐步积累
在访谈中,老首长也不止一次教导我们:“要珍惜在学校的时间,努力学习,将来多为人民做好事,做善事。”并说道:“人非生而知之,而是学而知之”。行之力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作为高校学生,知识的学习是靠一本本书的累计,是靠老师们的教授和引导,经过自己的思考逐步得来。知识从来都是靠干中得来的。
老爷子说:“别看我现在眼睛看不清了,我还在学习。我看不清就让他们给我读书读报,我有五个收音机,每天我都听新闻,不了解国家的形势,不学习的话,就会被人落下。”
老爷子说:“我这一辈子啊,受了不少苦。我当了十年师长,十年军长,十年大区副司令,大西南、大西北我待了二、三十年。”
老爷子说:“年轻人吃点苦好,不吃苦没啥大出息。”
老爷子说:“你们这帮孩子,当过兵,也读了书,你们学完了之后,要时刻想着给人民办好事儿,这样你们才能进步知道吗?”
老爷子说:“咱们站起来啊,用了28年,光抗日战争我们就伤亡了万人,牺牲了2万。我们现在站起来了,富起来了,强起来了。但是,我们别忘了我们是怎么站起来的。”老爷子说……
那天,老爷子说了很多……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送给我们每人一本他自己写的回忆录,封面很简朴,里面很精彩。一如老爷子的一生,看似很平淡,但翻开之后,金戈铁马,波澜壮阔,让人读来欲罢不能。
那天采访完了老爷子,徐林政委跟我们说:“你们这件事做得很好,也很及时,希望你们能继续坚持下去。毕竟,在世的参战老兵越来越少了,年轻人做这些事的也不多了…”
唐班长跟我们说:“见到你们这些年轻人,老爷子很高兴。”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边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公交车上带着笑容逗着怀里孩子的老人,手里拿着电话,边说边比划的少年。阳光透过车窗照到我的脸上,很暖。
可是,不知怎么地,闭上眼睛,我总感觉我能看到那个小长工的影子。
那个带着自己的弟弟,为了混口饭吃给别人扛活的小长工。
那个看着司务长问当兵要不要的小长工。
那个不愿意当通讯员,要下战斗班排的小长工。
那个跟鬼子拼刺刀,挂了彩还要跟着部队走的小长工。
那个不愿意离开部队,但又怕挨打的小长工。
那个……
骄横,我一直觉得,只有这个词才配得上中国陆军。
开玩笑,在这个地球上跟中国陆军掰过手腕的,没有一个会对这支凶悍到让人颤栗的军队流露出哪怕一丝的不敬。对于我们这辈军人来说,我们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都是老爷子和像老爷子一样的老兵们为我们用命搏出来的。而也正是无数的像老爷子这样的老兵,给了中国陆军这份骄横的资本。赋予了这支军队无敌的信仰。
他们,是中国陆军的光荣与骄傲!
中国陆军,永远的光荣与骄傲!
本次参加访谈的退役大学生士兵名单:
闫宏宇,原16军46师,首都师范大学级研究生
王亚明,原14军31旅,中央民族大学级研究生
王文忠,新疆军区步4师,中央民族大学级研究生
杨颖,北京卫戍区第3师,中央民族大学级研究生
武珊珊,原总后勤部某部,中央民族大学级研究生
你那么爱部队,为什么还要离开?
曾是仪仗女兵,退伍后是学霸,如今又获保研资格!
其实,这才是穿军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