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我离开我自己

2023/7/26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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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广网北京8月17日消息(记者沈静文)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从业十多年的节目编导,改行成为外卖小哥;曾经雄心勃勃的创业者,改行成为代驾;与大荧幕相伴的电影放映员,改行成为服务员……疫情之下,一些人失业,又迅速就业。

“就业”二字,有关乎经济全局的宏大,也有牵动个人命运的具体。世事无常,我们怎样回应突如其来的压力?经春至夏,自强者如何在风浪里实现自我成长?中国之声特别策划《夏天里》,记录生活的尊严和转身的勇气。8月17日推出:《我离开我自己》。

如果没有这场疫情,邱隽大概还坐在北京某家传媒公司的办公室里,过着“”的编导生活。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今年3月2日,是邱隽成为外卖小哥的第一天。没人问他过往,没有机会缓冲,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份8小时的全职工作。所谓“出师不利”就是,上班第一天,邱隽坐塌了师傅的电动车。

邱隽:刚开始干第一天,老师傅带着我,给站里打电话,“喂!邱隽好重啊!我的车都没气了,手头还有三个单子怎么送啊!”我就只能在后面稍微收点臀,稍微减轻点重量,其实我知道是多余的。

记者:你有多少斤?

邱隽:也就不到(公斤)吧。

第二天,邱隽就“单飞”了。再过两天,几乎所有该掌握他动向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新工作,包括他过去在传媒公司的同事刘硕。刘硕告诉记者:“我很震惊,因为我俩以前一个公司的,我以为他去找工作也是找个编导类似的工作,没想到去送外卖了。”

不止刘硕,邱隽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裸辞”发生在元旦后,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记者:当时的思路不是要出来闯一闯吗?怎么就闯到美团了?

邱隽:对,发了好多份简历,石沉大海,没人理我。当时有一个传媒公司要做短视频,问我有没有拍摄短视频的经验,包括制作和剪辑后期这一块,我说,“可以啊,聊聊。”他说,“过完节我们会联系你。”结果没动静了。过完年,他说,“这一块我们暂时先不招人了,等疫情过后咱们再聊。”当时这个公司让我等几天,我就等一下吧;那个公司让我面试,就见一下吧。去面试过好几家公司,都还行,但就是最后给我的钱,我觉得太少。

记者:最后是因为收入的压力?

邱隽:最后肯定是(因为)生存压力。

记者:一开始,心理上需要跨过这一步吗?

邱隽:当时不用跨,没想那么远。就想有份工作先干着,至少能活下去。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先干着再说”的心情溢于邱隽的言表。2月底,他前往位于通州梨园的外卖站点应聘,3月上岗,4月领到第一份工资。那时候,站长陈国强以为他随时会走。

陈国强:当时我觉得他应该是来过渡的。现在干得挺好。

记者:有点出乎意料,是吗?

陈国强:我就没觉得他一天能跑多少单,但是人家刚开始干的时候,一天就跑20多单。现在每天他都跑30多单,将近40单。正常人也就是30单左右,一个月单以上的,肯定是我这里头部的骑手了。

“头部骑手”四个字,邱隽赢得辛苦。湿漉漉的脖子,冰袖下黝黑的胳膊,膝盖和小腿上的磕碰摔伤,是外卖小哥的标配,也是新手邱隽随身带着的勋章。

记者:一点多之后,单会少一点吗?

邱隽:一点多开始就是奶茶了呀,珍珠奶茶。

邱隽:现在就剩4分钟了,刚才慢一点就会超时。

记者:就没有特别宽裕的单吧?

邱隽:没有,30分钟。

邱隽想了些办法,让自己送外卖的日子稍微容易一些。他的妻子维佳是一名职业编剧,为了能听到他每个午夜的“下班感言”,原本早睡的维佳有意调整了自己的作息。

维佳告诉记者:“他回来时候跟我说,还是有规律的。比如周六、周日他就去菜市场蹲,他说那个时候单子多。中午他有时候还给我拍照片,那个照片特别逗,好多美团,还有饿了么(的骑手),都坐在那。他就说,‘你看他们现在没单子。’我说,‘那你也休息吧。’他说,‘会有一些人吃完饭就开始点咖啡,我去蹲咖啡,在那附近转悠。’果不其然,一会他就能接到单。”

接单、送达、归零,新的30分钟倒计时开始。邱隽急在心里,却一次不落地和每个小区保安问好、告别,对方总能愉快地为他抬杆、指路。他花了些时间和一些小餐馆的店主混熟,好在夜里收工后,有地方托付自己的外卖箱,省得一路颠簸驮回他几公里外的家。其实他本可以选择在离家近的站点入职,但他上一份工作的地点也在家附近,他不愿以外卖骑手的身份走进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邱隽:我住管庄,离我们这个范围有四五公里。一开始选范围,本来我选的是万达广场那一块,那里能送到双桥,双桥就是我原来在的公司了。梨园最远就送到管庄,过不去双桥,我就选这了。

记者:你不想碰到以前的同事。

邱隽:刚开始肯定是这么想的,不想送双桥里面,就跑远一点,梨园站点。

记者:现在也不想吧?

邱隽:最好不要送,但该送还得送。

老公司里存放了邱隽复杂的感情。公司老板叫李博,他带着邱隽入行,邱隽对外称他“师傅”,私下常喊“大大”。十几年里,他们始终紧密联结,偶尔怄气分开。他们本来以为,疫情前的这次辞职,不过是又一个插曲而已。

李博:编片子什么的,你今天凶他一顿,他一气之下就走了,冷静三个月再回来说,“师傅,对不起,我错了!”然后接着干。再干个七八个月、一年,他的瓶颈期又来了,或者说他的情绪积累又来了,然后他就又走了。我能记得住的,大概就有四次。

记者:您对他也很包容。

李博:自己徒弟嘛,我们原来当他是个小孩,但是这个小孩一转眼也30出头了。

风里雨里,30出头的小孩有了30出头的样子。邱隽是在某个突然安静的时刻,发现几个月前“说辞就辞”的自己,变了。

邱隽:正常来说,20多岁小孩跑这个外卖,三个月多就已经基本坚持不下去,放弃了。正常很多人三个月到四个月之间就离职不干了。对我来说,既然我干了,那就肯定得干出点样子,要是老是干一两个月不就干了,甩手走了,也对不起我这样的年龄。

记者:你在李博那怎么没有这种“觉悟”呢?

邱隽:因为在他那,我老是把他当成我身后强大的后盾。因为能力不足,自己水平有限,审美不达标,如果是5级要求,我可能就到3级。他帮你,明着也帮,暗着也帮。明着帮,其他员工看李博怎么想?暗着帮,我老婆和我自己就觉得,你这帮的,让别人会觉得你护犊子的心理太重了。啥活不用干,出了篓子老板兜着,你还干啥呀?

冬日里,邱隽因为自尊离开,他不愿继续活在师长羽翼之下;到春天,他看着风云突变的世界,接受了另一种照顾家人的方式。夏天已过去一多半,邱隽的视线一次次被汗水模糊。汗水里,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更多。

“之前刚跑的时候,以前朋友在北京,或者老乡来北京,叫我一起吃饭,我都会跟他们说,‘行,下午两点多呗。’然后回到家捯饬一下,换个便装,冲过去跟他吃个便饭。(到点儿了)我就说,‘下午还有活,我先干活去了。’人家说,‘可以呀,这么忙啊,大忙人。’我说,‘没办法,天天就是这样。’当时面子下不来。现在谁叫我吃饭,就这一身去,工服也不换,一点不含糊。之前拉不下面子,后来一想,面子值几个钱?能交房租、能交社保、能养老婆、能让我妈安心回家待着,有钱花,就够了。”邱隽说。

每单配送费9元,每天送三四十单,简单的乘法里,有意外的代价。

7月28日,雨天,邱隽骑着电动车摔在了地上。等到膝盖上结了痂,他送餐时就把裤腿撩到膝盖以上,晾着斑驳的红色。隔了几天,不小心蹭到伤口处,他还“咝咝”吸两口凉气。

邱隽:当时有两个小孩在路边,离得挺远在那玩,玩着玩着,一个小女孩往外弄了一下,我看她有想过马路的倾向,我就赶紧一个急刹车,车就滑出去了,人也滑出去了,大概滑了五米,小女孩都哭了。我没撞到她,但是她……

记者:被吓到了?

邱隽:对,被吓了。

记者:你自己是不是也吓到了?

邱隽:我就是赶紧拿手机起来看还有多长时间,反正餐已经洒了。我当时就赶紧打电话给客人,告诉他情况,并把我的照片拍了发给他。然后我赶紧回商家重新拿一份,再给他送过去。

记者:商家也没收你的钱?

邱隽:商家没收钱。就说,“没事吧?慢一点,洒了就赶紧重新做一份。”让我千万要慢点。然后我跟站长说,站长说,“你疯了吧?超时就超时呗,你别摔了。受伤了咋整?”

记者:超时扣得并不算特别厉害吧?扣两块钱?

邱隽:对,但很多人就不喜欢超时。我也不喜欢,(就想)全都是的数据,能不超就不超。

有人记住了速度的残酷,邱隽说起来,却有互相体谅的温情。在维佳面前报喜不报忧,是他体谅维佳的方式。

“下雨的时候不可能不担心。一下雨,我就开始焦灼了,下这么大,就开始给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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