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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雨,祭行

2023/5/16 来源:不详

花瓣雨祭行

作者:杨静彦

K是6月29日从太原开往长治的唯一的火车,11点20发车,终点在厦门北。于我而言,这趟列车的终点在长治殡仪馆,那里有共和国勋章的获得者,同工同酬的发起人,十三届人大代表申纪兰老人在等着我。

是的,老人在等着我。等着我去和她握手,和她相拥,和她相视而笑,和她相对而坐,和她并肩而立,和她合影留念……

惊悉噩耗是在朋友圈,内心的沉重便开始一点点地蔓延,不够痛,只是重。外面的天着,像极了我的心情。我还没有见过这位老人,我是多么想见到这位老人。然而,此时却只能去奔赴一场葬礼,见到她最后一面。我的心有点重,有点沉,不是不想痛,而是没有痛的资格和理由。因为于老人而言,我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也许只是落入十四亿国民中的等待着与她合影与握手的与别人无异的陌生人。而于我而言,老人也是一个口耳相传于文字,于图片,于朋友圈的陌生人:虽然她的事借了文字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她的人借了描述在我的眼里生了辉,她的品行借了我的课堂,在学生们心中有了传递……但,那不是两具血肉之躯的碰撞,那不是两双目光交融时的火石电光,本以为两会时老人还在出席,我们的相逢指日可待,可是遗憾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火车座位的对面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大眼睛的小男孩,小男孩很活泼,不时地用银铃般地童声和父母交流。对我这样一个见了孩子就忍不住想要微笑,交流以至于我家妞儿每次和我一起见到一米以内的孩子都要警告,妈妈你差不多点儿,别让人家以为你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的人来讲,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可是今天我只是努力地含笑望着孩子,我不能言语,无法交流,申老是远在天边的那朵即将飞走的云,在我的内心积聚着汪汪的雨滴。

甫到宾馆,雨来了。天阴地暗,雨箭如簇,雷声轰鸣,八一广场汉庭酒店房间的小小的窗户外,阴霾与雨幕织成了我年6月29日18点38分的心境,老劳模申老的传奇一生感天动地,我没有流泪,我的泪太小了,也太少了,就让老天为我洒泪吧,为西沟,为平顺,为长治,为三晋,为华夏……

这雨泪可否载起许多舴艋?

而许多舴艋可否载起许多缅怀?

早起天晴了,凉意伴着艳阳,是适合送行的日子。出租车师傅一听是去殡仪馆,也不禁黯然,申老的纯朴与厚道俨然化育了一代民风。

不到8点殡仪馆外已经人满为患,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其实根本不足以去参加祭拜,能见到申老吗?能见到申老最后一面吗?

一问,果然,来的都是领导,能进去的人很少,怎么办?

我一定要见到她。我必须要见到她。我必定得见到她。一连串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在我的血液里翻涌,在我的脖梗处澎湃。

于是我看到了架着摄像机的记者,记者有能耐,她们一定可以带我进去!然而澎湃新闻的采访角度限定了她们的行进路线,她们只在外围采访,并不进去。我这才又反应过来,记者也是要听安排的,大概只有管事的领导或者亲戚才能让我进去。于是在进口处,看到了一位带着两个小兄弟的年长一点的像是亲戚又像是领导的大哥。郭大哥一听我是专程来见老人最后一面的,很热情地答应带我进去,因为他是申老女儿张大姐的朋友。而他则翻开手机里的图片,指着红色封面的《忠诚》这本书说,申老一生都在履行这两个字:忠诚。

馆内的祭奠仪式开始了,馆外的大屏幕里一派肃穆,屏幕前的人们也安静下来,而我的身后人流越来越多,回望时只见人头攒动,来的人太多了。终于前面传话了,来祭拜申老的老百姓都可以进去,虽然放下心来,但我还是和着拥挤的人群一起尽可能地往前,因为怕人多过一会儿又不让进了,不见老人最后一面,我一定会非常失落的。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鲜花和党旗簇拥覆盖下的申纪兰老人的额头高高的,脸小小的,她的双眸紧闭着,她的嘴唇紧抿着,只有脸庞,只剩脸庞,还离得那么远,只能眺望着,没有触手可及的温软,没有含笑而立的亲切,不能相握,不能并肩,此时的她,弱小得让我哀怜。

我多么想去触摸触摸她的衣角,让检朴的作风向刀锋一样划过我曾经和她一样简朴的少儿时光;我多么想亲耳聆听她的声线,让不加装饰的告诫与教诲深深铭刻在自己的耳鼓;我多么想握住她应该是长满老萤的大手,让手心记忆她粗砺的手掌所传递出的热度和力度;而此刻我最想做的,是紧紧的紧紧的给她一个拥抱。是的,我最想做的是用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把这位老人揽在怀中,在声名之外,在荣誉之外,在勋章之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温软她一生中所经历的那许许多多的刚强冷硬。

她只是一个女人啊,一个虽然传奇但实则平凡了一生的质朴纯良简单无私的女人。

而此刻,我只能按捺住心头所有的潮涌,让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的礼仪向老人传递最真挚的缅怀,最朴素的深情。

出得殡仪馆,看到被人流冲散了的郭大哥,我们照相留念,然后我与澎湃新闻的记者张家然一行前往西沟。

原来申纪兰老人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原来申纪兰老人就是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小路,原来申纪兰老人就是和这样的皮肤黝黑,目光淳厚的乡亲们朝夕相处,原来申纪兰老人就是在这样陈设简单的屋宇里坐立行走……

我的心更沉重了,原来走向共和国的英雄的勋章的路,是如此质朴。

当年生龙活虎的学犁地的申纪兰,犁过哪块地?英姿飒爽地抓小猪的申纪兰,可曾留下那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个西沟村的猪圈?那棵用来填饱村民肚子的老榆钱树,你可还在?比挑粪比出的男女同工同酬的那些甚至有些风趣和跳哒的原始的文字记载,有多少人已深深镌刻在自己的心海?

西沟村展览馆里没有这些,只有的《申纪兰风范录》中记录着这么生动细腻的英雄路,这是路之初的最完美的记载,没有荣誉,没有光环,没有政治,只有初心,这初心来自一个女人对于男女分工的不服气,一个女人为了集体发展的无私心,一个女人为了百姓生存的大悲悯,一个女人调动全部女性力量来和男性一起发展建设我们自己家园的大担当与大质朴。

正是因为这些生命原初的律动才铸就了91岁老人的丰碑,才引来了千万后人的景仰。

在西沟展览馆我遇到了三男二女的一个小团队,他们知道今天老人出殡,专程从长治驱车到西沟为老人送行。为首的兄弟拿给我看他与申老的合影:西沟村委会前申老与兄弟握手微笑溢在他们的眼角眉梢,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在申老与长治兄弟的头顶闪着金光。我是多么羡慕这位兄弟呀!因为他与申老说过话,握过手,合了影。

许是看出了我的失落,再在饮饭馆相遇时,他的爱人以地主之谊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了一碗西沟的河捞面。那是我生平吃过的最好吃,最美味又最沉重的一碗面:他们代表申老给了我最真挚的款待,最质朴的情谊……

吃面的时候,看到申振北校长和爱英大姐发的信息,知道自己上了澎湃新闻的直播,阴差阳错的,竟然把自己此行的真挚以这么直白的形式展示给大家,实在是始料未及,震惊之余,竟然连河捞面也没有吃完,这实在是对几位长治朋友的小小愧疚也是此行的唯一抱憾。

灵车驶来的时候,时值中午,日头很高,村民们夹道相迎,一辆车又一辆车,一辆车又一辆车,车行结束,我和村民们一起簇拥着来到申老家门前,主管提出了两个要求,不送花圈,不烧香纸,每人一束菊花,清香寄情。大家有序地进去祭拜,整个过程安静肃穆,申老在照片里静静地望着我,我也静静地望了她几十秒,那黑白相框里的一张我其实已经很熟悉的脸宠此时显出了几分安详,似乎有一抹微笑呼之欲出……

申老,一路走好!

出来时,日头仍然很高,路边上几位老乡大爷在聊天,我问了他们去公交站的路,他们忙不迭地指向山坡,道了谢上到路边,车已经停满了。细问了一位年轻点的老乡,知道平顺县去太原只有一趟车,明早发,只能先去长治。恰好有一辆黑色的公务车要启动,我便轻敲车窗,希望他们载我一程,原来是去平顺县城的,是申老孙子单位的同事,于是坐车,他们一行四人专程把我送到公交站,下车时车上紧挨我坐的女同志再三强调去长治要坐6路,让我上车再问司机从长治到太原该怎么走。我再三道谢,向公交站走去。

此时,雨,又来了。淅淅沥沥的,但只是刹那,等我上了公交坐定,竟然又停了。

哦,这雨啊,让我的心也一阵淅沥。

回太原的途中颇不寂寞,同座的和前座的均是翰墨书香的爱好者,他们给我展示了他们各自翰墨群里悼念申老的两幅挽联。

第一幅:

一生听党话扎根山区举同工同酬大旗,

终生跟党走不图名利行人民代表权利。

第二幅:

铮铮铁骨垂青史,

巍巍太行筑丰碑。

申老是真正活在了人民的心中。

扭头去看窗景时,发现了蜀葵,于是留了心,原来,以长治到太原或者从太原到长治的途中,竟然有这么多的蜀葵。

而且,不管是铁路,还是公路。

蓦地,心中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起来。

这次是花瓣雨,愿它们和在党旗覆盖下的共和国的忠魂一起,归入太行山际。

静颜,原名杨静彦。中学语文教师,女,山西省原平人,太原市高水平骨干教师,曾获全国说课特等奖,教学论文全国一等奖,太原市时代新人宣讲者。对农民工孩子奉献良多,被学生称为最懂学生的老师,被家长称为难得一遇的良师。热爱文学,长于朗诵,希望用文字结交更多的良师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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