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那哗啦啦的树叶的声响是父亲内心的

2023/6/12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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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散文)

老家的老房子的窗前,曾经生长着一棵老槐树。据父亲讲,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棵槐树就已经存在了。当然,父亲小时候的槐树定是一棵“仔”树了。是谁种下的?是父亲的父亲吗?或是由空中掠过的一只鸟儿的喙里跌落到地下的一粒种子?抑或是随风飘来的一粒种子?不得而知,也无从稽考。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也无人问津了。

打我记事起,那棵槐树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参天大树了。槐树的树冠就像一只巨大的伞盖几乎罩住了整个房顶和整个院落。龟裂的树皮就像一位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的脸,沟壑纵横。虬劲弯曲的树干几乎就要挨到了房檐。那时候,二哥和我上房顶,很少蹬梯子了,总是像一只猴子般,三下五除二,攀着树干,缘着树杈,荡秋千般,飘然落下。可以说是上下自如,如履平地。至今我仍然怀念当年站在房顶,踮起脚尖够槐花吃的情景,恍如昨天。

等到春天来临,老槐树满头葱绿。那绿色绿得刺人眼睛,那绿色浓得像是要滴下来。记得二哥经常爬上屋顶拿一把砍刀砍折一些长满浓密叶子的枝条,扔到猪圈里,给饿得嗷嗷叫的猪崽,聊以充饥。春风一夜入梦来,千朵万朵槐花开。仿佛在一夜之间,春风吹开了槐树的花朵。那一串串洁白的似灯笼的小花,掩映在浓密的槐树的叶子里面。就像一位丑陋的婆姨,也不会轻易放弃追求美丽的权力,在头上缀满白色的花朵,招摇一番。那淡淡的槐花的芬芳,如袅袅的炊烟,悄然透过窗棂,盈满小屋,再越过院墙,穿过胡同,弥漫开去——浸淫了整个村落。

自古至今,咏花的诗句何止千万,但描写槐花的诗句并不多见。她不象白的桃花,红的杏花那样让人见之油生爱怜。更没有牡丹的雍容富贵,兰花的高雅圣洁——槐花朴素的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一、

槐花香飘槐花巷,

小巷深深没残阳。

槐花不妒群芳艳,

东风吹来独自香;

二、

一树槐花一树香,

花白似玉叶间藏。

不胜牡丹真国色,

争上枝头占春光。

这就是小时候乃至今天家乡的槐树花留给我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迹了。

槐树花盛开的季节正值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候。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的母亲,常常让二哥爬到树上,身背竹筐,手持一把长长的钩子,采撷槐树花,待到筐满,便缒绳而下。然后,母亲便把槐花捋下来,洗净,掺杂少许玉米面,糗成玉米面疙瘩,再浇上蒜泥,这就成了全家人的一顿饭了,一家人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儿。玉米面疙瘩吃到嘴里,顿时口齿皆是槐树花的清香,且甜滋滋的。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一家人围坐在老槐树下其乐融融的情景,回想起来仍让人激动莫名。

槐树花的花期较为短暂,也就十来天的光景。转眼间暮春已至,凋零的槐树花如雨点般从枝头上跌落下来,犹如天女散花,落到房顶,落到院子里,落到井口上。随之成了鸡鸭们争抢啄食裹腹的食物了。中午下地劳作归来的大姐和二哥,想必已经是口干舌燥,用辘轳摇上满满一桶清冽甘甜的井水,亟不可待,象牛一样低头痛饮了起来。之后,常常是嘴角处发梢上挂着槐树的叶子或槐花,样子颇为滑稽。

时至深秋,天气渐渐转凉。在瑟瑟的秋风里,槐树的叶子,如一面面黄色的旗帜,随风漫天飘舞,落得满院都是,厚达尺许。人踩上去,如同踩到一床厚厚的软软的地毯上面。等树叶晒干后,又可用来燎炕取暖做饭了。

小时候的我是一个极不安分、淘气的孩子。一次,我偷偷地爬上老槐树,手拿一支长长的竹竿,去捅树上的马蜂窝。被惹怒的马峰们群起而攻之,我一个措手不及,躲闪不迭,一个倒栽葱,失手从树上摔了下来。头角正好磕在树底下放置的一只陶盆上面。也是我的铁头功夫了得,愣是把陶盆碎了个一分为二,登时血流如注。大姐听到我的哭喊声,立马从屋里跑了出来,两只手抄起我,一路小跑,跑到村卫生所,足足缝了八针才算了事。事毕,大姐赶紧跑到田里告诉了干活的母亲。视工分如命的母亲听说我伤口已经包扎完了,并未停下手里的活计。多年之后,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怪母亲狠心。

头上的那道伤疤至今仍清晰可见,成了我童年儿时最深刻的记忆,成了故乡在我的身上烙下的永久的印记。每到阴雨天头上的那道伤疤就会隐隐作痛,于是,模糊的记忆中老家的老房子的窗前的那棵老槐树又逐渐清晰起来,仿佛时时在提醒着我永远都不要忘记生养和哺育过自己的那片热土。

槐树又称刺槐,因树叶根部长有刺而得名。它没有垂柳的婀娜多姿,也没有白杨的亭亭玉立。然而,这丝毫不影响槐树的存在和生长,每到开春的时候,人迹罕见的土坡上,墙角处,河沟里,都会冒出成片的槐树棵子,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槐树的皮和嫩叶常常被兔子、猪、牛、羊啃食。枝条也常常被人用镰刀砍去,晒干后当做柴禾烧。在老家槐树并非是经济树种,它生长缓慢,成材周期长,也难以成材,我很少看到长势树干高大笔直的槐树,人们并不在庭院里特意种植。或因其生长缓慢,而造就了槐树的材质坚硬的特性。正应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古语,人们常常根据槐木材质坚硬耐腐蚀的特点做成案板、擀面杖、门墩、门轴、车辕等物。因此家家户户都可看到它的身影。家乡的槐树大都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生存状态,没有人修剪它,给它施肥浇水。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季节,我和几个孩子玩儿过家家的游戏,把晒干的丝瓜蔓当烟吸,点着了槐树下的柴禾垛,差一点把房子引燃。幸亏大人们救火及时,才避免了一场大祸。大火烧焦了老槐树的半个身子,面目显得丑陋而狰狞。掌灯时分,父亲才找到蜷曲在邻居家的麦秸垛里不敢回家的我,我如同一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鹿,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想必是免不了一顿臭揍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父亲并没有发怒,他轻轻地把我抱起,摇摇了头,并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我对父亲心存感激。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父亲那一声叹息所包含着的是怎样的无奈、辛酸、艰辛和愁苦。父亲儿时丧父,母子孤苦无依,相伴为命。自幼聪慧,靠族人帮衬,十七岁入保定求学,毕业于北京国立师专。后执鞭桑梓,教书为业。二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施展抱负之即,“五七”年反右,打成右派,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不谙农桑的父亲被迫拿起了锄头。可谓命运多舛。一生的坎坷造就了父亲坚强、隐忍、不向命运屈服的倔强性格。

遭受了一场大火洗礼的老槐树,家人都在担心它的生命也许就此戛然而止了。出乎人们的预料的是,第二年春,老槐树又吐出了嫩芽,劫后余生的老槐树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让人不得不惊叹它顽强的生命力。身上那道黑黢黢灼烧的伤疤,如同一名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战士胸前的勋章,向人们昭示着它那颗高傲不屈的灵魂。

自父亲过世,我已经有多年未回老家了。前年,二哥来信说这几年农村收入有了提高,日子较过去富裕了些,在老房子的旧址上翻盖了新房,并在信中提到了那棵老槐树。因新盖的房子跨度较原来的房子要大很多,槐树碍事就被刨掉了,树干部分做了一副马车的车辕,枝干部分破成了房屋的椽子,也算是物尽其材物有所用了。去年春天单位出差,正好借道回家省亲。我看到了在院子的中央,又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已于房子比肩,且长势良好。二哥说,这棵槐树就是由原来那棵老槐树的根长成的,树干可以刨掉,它的根是不会死的。

我默然。

我仰望眼前的这棵渐已长成的槐树,伫立良久,思绪难平。我相信那棵老槐树是有灵魂的,新长出来的槐树就是父亲灵魂的化身。我记忆中永不老去的老槐树呀,而今又来照看你的儿孙吗?我不止一次次地扪心叩问。随风摇曳的树枝仿佛是父亲在颌首示意,那哗啦啦的树叶的声响是父亲内心的独白。

审阅:甜蜜双飞

简评:语言扑实,条理清晰,中心突出。

作者简介:傅天凯,文艺爱好者,闲暇时喜欢写作。原籍:河北省望都县城西韩庄村人。现供职首钢集团迁安矿业公司计控检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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